散文｜陈利平：且听蛙声

文/陈利平

晚饭后，我和儿子坐在沙发上，各自捧着喜欢的书看着。突然，一声蛙鸣，如一道闪电，劈开混沌的宇宙，让我的心空闪耀起来。我怀疑听错了，抑或是幻觉，对儿子说，你听，窗外是什么声音？儿子侧耳听了一下说，是蛙声！

我来不及穿上拖鞋，向阳台飞奔而去。儿子见状，一边嬉笑着问我是不是发现了新大陆，一边也跟着我到了阳台。确实是蛙声，虽然窗外夜色掩映，但我还是清楚地听到了。它们划过茫茫夜色，直达我的心坎。

我在时间的囚笼里被关得太久了，30多个日子，有多少想见的、想听的、想做的、想想的，都溺于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雾。雾锁人间，大地一片肃静。虽然时令早已立春，但仍给人一种冬日的萧条与清寒。

是这阵蛙声，让我坚信了春天的存在。饮尽东风，它们替我道出了隐忍已久的心事。蛙声阵阵，乡音滴滴，乡愁漫漫。听着听着，我一时间产生了真实的错觉：这蛙声，是从故乡传来的吧？

我小时候，家住在农村，青蛙和叫声是我们生活中一抹不可或缺的东西：翠绿、晶莹、清脆，深入人心。尤其是夏季，房前屋后，层层梯田里，小河边，无论走到哪里，雀跃耳膜的都是一片清亮的蛙声。那是无与伦比的天籁，那是乡村明亮的小夜曲，我们枕着一片蛙声入梦，梦都是甜的哩。

今夜，我又枕着一片蛙声入眠。午夜梦回，身在异乡的我一下子回到了童年，回到了故乡那个熟悉的小山村。

清晨，我端坐书房里，蛙声又频频传入耳际，心情为之一悦。移步至窗前，蛙声愈发清凉，如一场及时雨，翠了我的眼眶。

那是小区里的一块凹地，听说预计在那儿修一幢商业楼。凹地有500多个平方米，内有一些坑坑洼洼的水坑。一丛丛绿草散布其间，恣意地张扬生命的蓬勃，远远望去，像一座座绿色的小岛屿。

新冠肺炎疫情还没有结束，人们依旧蜷在屋里，不觉晓地春眠。大地一片安静，小区内偶有零零星星走动的人，他们都自觉地戴着口罩，急走如飞，相互之间隔着距离，绝不打招呼，步调紧跟要求。

兴许经过漫长的冬眠，蛙们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了，它们舒展四肢，抖擞精神，清爽歌喉，之后，最想做的事儿便是引吭高歌了。纵然世间暂时有些萧条，它们却全然不顾，一心想着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——给沉寂的大地来点装扮，给寂寥的人们来点慰藉。毅然，坚定，勇气十足，毫不退缩，绝不胆怯。这时，俨然成了一位勇士，一位战士，或是一位奔赴前线的天使！

想到这里，我的心猛地一动：江城的蛙声也该清亮起来了吧？

雾气散尽。太阳终于赶走了接连几天的浓雾，我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。阳光鲜亮，小区里的樱花已经开了，一张张粉脸在初阳中舒展着醉人的微笑。一些鸟儿闻讯赶来，唱着一只只优美的曲子，为花们鼓劲儿，为蛙们助阵。

阳光越来越温暖，蛙声越来越亮敞，先是一只青蛙领唱，接着便是大合唱。百蛙齐鸣，气势恢宏，像战鼓直捣人心。

听着听着，我忽然觉得蛙声已融入阳光里了，在岁月之畔疯长——阳光就是蛙声，蛙声就是阳光，且听蛙声！

【作者简介】

陈利平，中学教师，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四川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四川文学》《星星》《散文诗》《参花》《德育报》《西部建设报》等，曾获第三届中华校园诗歌节优秀奖、第三届“曹禺杯”电影剧本提名奖、达州市“2016年度优秀诗人”奖、巴中市第四届绮罗文艺奖等奖项，出版有个人诗集《紫藤花开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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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：《参花(上)》 网址: http://www.chzzs.cn/zonghexinwen/2020/1104/381.html